1992年2月18日,在上海第一百货商店工作的马桂宁接到了上级领导的通知:“有重要领导要到你这里来。”尽管马桂宁已经从事百货商店工作多年,但在接到通知的一刹那,仍忍不住感到紧张些,虽然当天有不少人来人往,并询问柜台上的商品,但这些人并没有买东西,见到这么大的阵仗,马佳宁心里开始猜测,这会是怎样的一个大人物呢。
一直到晚上七八点钟,这个谜题终于解开了。
图1992年2月18日,邓小平在上海第一百货商店视察邓小平在时任上海市委书记吴邦国的陪同下,出现在了商店,一起陪同的还有他的夫人卓琳,女儿邓林,因为柜台的面积很小,随行的人中,就只有邓小平与吴邦国挤了进来。
这次见面邓小平给马桂宁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平易近人,亲切随和,丝毫没有大人物的架子。”“太好了。”不过,在新中国成立以后,邓小平确实很少亲自逛商店,马桂宁记得,邓小平的女儿邓林站在一旁对上海第一百货商店的负责人就说过,因为平常工作忙,他的父亲平常也根本不会到商店去买东西,这次也是他建国后第二次到商店买东西图马桂宁对于邓小平而言,这次购物确实是难能可贵的新体验,整个购物过程中,邓小平的性质很弄,但出乎预料的是,等到回去以后,邓小平却对女儿说了一句:“以后不再去了。”这又是怎么回事儿呢?
邓小平晚年总是说,等他退休了以后,要享受一下一个真正平民的生活。
“老爷子总是说,等我退休了以后,要享受一下一个真正平民的生活,上街去买买东西啊,逛逛商店。”邓楠的女儿眠眠问了一句:“那爷爷不就可以逛商场了吗?”“是啊,可以逛商场了。”邓小平高兴地说道。
一家人开始七嘴八舌地为他出主意。
不过,邓小平想要逛商店的愿望,一直到几年后才实现。
图邓小平在退休的最初几年时间里,邓小平心里仍然放不下国家大事,多年的革命岁月让他养成了读报纸的习惯,一直到后来退休后,邓小平都要坚持阅读当天的报纸,看他所关心的国家大事。而且不少国家的领导人来中国访问的时候,总是提出想见他,负责外事的工作人员便把这个情况报告给邓小平,可他每次都予以拒绝:“我已经退休了,再去见这些外国人不合适。”不过,邓小平还是破了一次例。
1991年10月,金日成最后一次访华,到北京后提出想见邓小平,邓小平那时因为退休,加上年事已高,已经很久不见外宾了,但出乎意料的是,他答应了金日成的这一请求。
当天邓小平乘车赶往钓鱼台国宾馆18号楼,事先听说消息的金日成早已经站在门口,两人在过去便有很深厚的友谊,这次见面两人也不寒暄,肩并肩携手走进了会客厅,就双方都关心的话题,谈了几点自己的看法。
除了这次会见外宾外,大多数的时间,邓小平都是在家中,而且生活的很规律。
散步的时候,邓小平习惯一边走,一边默默计数,后来邓榕还专门从日本给他买了一个计数器,只是邓小平自己从来不戴,后来他告诉女儿:“我自己数数最准确。”图邓小平邓小平晚年还保持着一个习惯,就是看书,特别是中国古典史书,一套《资治通鉴》,前后不知道翻看过多少次,却始终乐此不疲,当然邓小平看书并没有自己固定的一个偏好,可以说是博览全书。
因为记忆力超群,邓小平看过一遍的书虽然说做不到过目难忘,但基本上能够做到融会贯通,并运用到生活的方方面面。
或许对邓小平而言,唯一记不住的就是武侠小说。
我们都知道邓小平晚年很爱看武侠小说,特别是在睡前,而且基本上都是港台武侠小说家的,比如金庸、古龙、梁羽生,他都看过,看的最多的是《射雕英雄传》。不过他曾对邓榕说:“武侠小说最大的好处就是看了记不住,下次还可以再看,根本不过脑子。”图1987年4月,邓小平与孙辈在北京玉泉山当然,除了看书,邓小平也有相当多的爱好,打桥牌、游泳,而且还特别喜欢在大海里游泳,不愿意在游泳池里游泳,1992年夏天,邓小平最后一次去北戴河,还不顾医护人员的劝阻,执意要下河去游泳,尽管已即将进入耄耋之年,但游泳起来的邓小平,丝毫不逊色于年轻时。
邓林说:“爸爸在那段时间一共下海游泳8次,每次大概持续45分钟左右。”尽管邓小平一直以来就有一个逛商店的愿望,但考虑到每次出行必然会被群众围个水泄不通,所以也一直没有什么机会实现这个愿望。
1977年7月30日晚,在北京工人体育场举行“北京国际足球邀请赛”,邓小平出席了足球赛闭幕式,并观看了最后的决赛。只是令他也没有想到的是,刚走上主席台,台下观众席立刻欢声雷动起来,有人甚至把帽子高高地抛在空中,有不少的女同志在现场激动的泪流满面。
邓小平一边鼓掌,一边走上主席台,刚坐下没多久,又很快站起来,向四面八方不停地挥手致意。
霍英东以香港足球总会会长的身份率领香港足球队应邀参赛,他也见证了那样热烈的场景,时隔多年后,他依然对当年的场景记忆犹新。
图1977年,邓小平、李先念等人出席北京国际足球友好邀请赛闭幕式1992年1月18日,邓小平乘坐火车离开北京,一路南下,经武昌到深圳,紧接着又到了珠海,一路走来,他看到了中国自改革开放以后经济建设的巨大成就,心中不由得十分激动。1月20日,邓小平在深圳国贸大厦发表讲话。
“特区发展了十几年才有今天的样子,垮起来是一夜之间哪!……只要我们不坚持社会主义,不改革开放,不发展经济,不改善人民生活,走任何一条路,都是死路!”2月,邓小平一行抵达上海,并在上海过了一个农历新年。
到了2月18日这天,是农历元宵节,邓小平突然萌生了想要逛逛商店的想法,他想看看改革开放以后的商店究竟是什么样的,考虑到自己出行必然引起群众围观,邓小平专门挑选了一个下班以后很晚的时间。
晚上8时左右,在上海市委书记吴邦国的陪同下,邓小平的身影出现在上海第一百货商店,当时这里是全国最大的百货商店。
尽管这一时间段商场人并不多,但邓小平的出现还是引起了群众的注意,顿时商场里爆发了雷鸣般的掌声,听到声音的大家伙“呼啦”一下全部都涌了上来,将邓小平团团围在中间。
这是邓小平为数不多逛商场的机会,他的兴致很弄,不住地问东问西,负责接待的马桂宁后来回忆:“为了让邓小平更了解呢绒商品,他以邓小平身上所穿衣物作例子,展示了相同颜色、质地的面料。”图上海市第一百货商店老楼两人聊了好一会儿,吴邦国提议两人合影,邓小平连声说好。
“要不您就买点东西呗。”邓小平翻了翻口袋,却很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建国以来,邓小平还真得很少有自己花钱的时候,身上也从来没有装钱的习惯。
之前邓小平提出想要逛逛商店的想法后,妹妹邓先群就笑话过他:“大哥,您认识钱吗?”“啊。”邓小平无奈地哈哈一笑:“票子?我不认识。”事实上,这次出门走得也很匆忙,邓小平身上也没有带钱。
好在旁边吴邦国身上还揣着10元钱,赶紧递了过来交给邓林,邓林手一伸,就把钱递到了邓小平手中。
图邓小平视察深圳国贸大厦钱是有了,可要买什么东西呢?不仅仅是马桂宁发愁,就连邓小平自己也犹豫了半天,还是邓林出主意,就买一些铅笔、橡皮吧。
马桂宁十分利索的从柜台里拿出包装好的四封铅笔、四块艺术橡皮,并将这些东西放到袋子里交给邓小平。
邓小平接了过来,哈哈一笑:“铅笔是让孩子们好好学习的,橡皮是让他们明白错了就要改。”听了邓小平诙谐的话语,在场的人情不自禁的的鼓起掌来。
“几十年没有花过钱啦。”尽管在人群攒动下,邓小平这次逛商店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般自由自在,但他依然很是愉快,脸上笑容不断。
自从那次在上海逛商店后,邓小平后来很少再远行,邓林后来接受采访,才说出了原因。
那次在上海逛商店后,邓小平回到家中,邓林凑上来问了一句:“老爷子,今天逛商场看见什么了?”没想到邓小平只回答了一句话:“就看见人了,以后不去了,扰民。”图1980年春,邓小平与孙辈在北京家中无论邓小平去哪儿,只要一被发现,立即就会被群众围得水泄不通。当然从人民的角度上来讲,大家是出于对他的爱戴,可这份深沉的“爱”,也给邓小平的日常生活带来很大的不便利,似乎简单的平民生活对这位老人来说只能是一个奢望。
邓朴方后来回忆父亲:“他轻易不出去,因为一出去要“布线”啊什么的,他就觉得扰民。他也说,不要布置,不要搞这些,但是有警卫制度,他也没办法。以后年纪大一点,我们动员他到稍微远一点的地方郊游,他不去,说:兴师动众,麻烦得很呢。”1979年7月11日,邓小平前往安徽,准备游览黄山,由于当时正值暑假,时任安徽省委书记的万里担心邓小平的安全,于是准备了极为严密的安保错失,可邓小平却摇头提出了两点要求:“第一点,不能因为我来黄山,就妨碍群众登山;第二点,这次是利用休假时间来黄山的,对外就不要宣传了。”尽管事先并未宣传,但邓小平出现在黄山山脚的情形,还是吸引了无数游人的注意,邓小平一从车上下来,就被周围的工作人员和游客围的水泄不通,而且顺着山路往上,一路上有很多游客都看到了邓小平,一传十,十传百,结果很多人都簇拥过来,等到邓小平注意到时,他身后已经跟了几百人。
图1977年7月,邓小平视察黄山没办法,邓小平只好退到路边,幽默地喊道:“请同志们先走!我年纪大了,走得慢,还是请同志们先走吧。”听了邓小平的话,他身后跟着的群众才恋恋不舍的往山上走,当群众路过他身边时,邓小平都会有礼貌的打招呼,一直到人走的差不多了,他才又往山上走去。
不过,随着邓小平来黄山的消息传出去,大家都兴奋了,等到邓小平登上玉屏峰主峰时,广场上早已经是人山人海。
考虑到游客聚集的情况,工作人员只好在第二天行程安排上稍稍控制一下游客数量,没敢通知邓小平。
可邓小平后来还是察觉了这一情况,当即严肃的批评:“让群众上山!不要搞得戒备森严!”不仅仅是去黄山,邓林还回忆起一家人去武侯祠的经历,在过去邓小平过去曾九次到四川,并先后五次参观过武侯祠。
“有一年去成都,我们先去杜甫草堂,看到梅花开得特别好,回来就鼓动他也去看看。老爷子同意了,去了以后想不到又是人山人海,只好到最后面一个小院,地上摆了几个盆景。回来问他看见梅花了吗,他说看见了,那个院子里有几盆。其实草堂廊子外头的梅树全都开花了,不过全是人,他看不见。”图邓小平和学生们合影邓榕对此的印象也很深刻,因为中央警卫局严格遵循指示,没对游客加以控制,以至于后来到了地方以后,被群众发现,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起来,好不容易上了车准备走,结果被人群挤着,车都开不动。
“场面很感人,可是老人家却说,你看我们一到那儿,就是扰民。”也因为每次一出门,身边都是围了人群,久而久之,邓小平也就不愿意再出远门,偶尔有些时候他会去钓鱼台,然后再到中南海或者是玉泉山去看看花,再远的地方他就不愿意去了,家里的孩子们每次动员他到远处郊游,邓小平总是摇头拒绝,因为兴师动众太麻烦。
1993年,已经89岁高龄的邓小平,在北京市常务副市长张百发的陪同下巡视北京城。
早在一个月前,邓小平就念叨着想要看看北京新建的房子和马路,这次出行也可以说是间接满足了邓小平的愿望,不过医生护士考虑到他的身体情况,特别提出了要求:“活动要控制在一个小时以内。”尽管是隔着车窗玻璃看北京的建设,但邓小平兴致依然很高,不住地感慨:“北京全变了,我都不认识了。”图邓小平晚年与家人在一起回到住处,邓小平满怀着遗憾,指着身边的医生护士调侃:“我总想出来走走,去逛逛公园、逛逛商场,可是,他们不让。”还是张百发站出来提议,等来年春暖花开的时候,带着他去看看世界公园与北京西站,更让邓小平高兴的是,张百发还提到了他最关心的一点,就是将来以北京西站为始发站的京九铁路建成以后,邓小平就能直接坐火车到香港。
可遗憾的是,这样一个愿望最终却并没能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