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一排繁盛枝绿的香樟树下,白敬亭披着校服外套凝视回望;眼神清澈,气质温柔,白衬衫上似乎还有阳光晾晒过的洗衣粉味道。
他是追星女孩的公共墙头,饰演过中学时期的初恋,气质无害的少年,古代的春闺梦中人,在影视作品中持续保持着干净阳光的校草形象。2016年,这种清新开始被打破。
《明星大侦探》系列综艺里,白敬亭展现出了逻辑缜密的一面,几年来,又陆续尝试了职场新人、运动员、队长等性格各异的角色形象。
有人终于意识到,白敬亭,确实有点不一样了。
1993年,白敬亭在北京怀柔出生,自小习惯了被山环绕的感觉。他家境一般,父亲以开出租车为生,母亲是家庭主妇,直到儿子出道前,家里都是租房生活。但对白敬亭,父母格外宠爱,一直给予他远超出自身经济水平的呵护。
白敬亭童年照还不太记得事的年纪,白敬亭就开始学琴,先是电子琴、再是钢琴。一天,老师上课时随口说了一句“买琴”的话,白敬亭问了问型号,回到家里,他就发现自己有了一架钢琴。
那架琴在20年前,就标价元左右,价格高昂,买下它花光了家里的积蓄,父母找人还借了8000块钱。
他们家租住的房子,卧室只能堪堪放得下一张床,三口人就挤在小床上睡觉。但为了儿子,珍贵的钢琴就这样被父母轻易买回,置放在了外面狭窄的过道。
琴身崭新明亮、出租屋破旧逼仄。这种对比,让幼小的白敬亭觉得格格不入,也格外心疼。
白敬亭在《夏至未至》中饰陆之昂,弹奏钢琴于是,中学时期的他,最鲜明的记忆,不是北京小孩都爱吃的豆汁、卤煮。而是他从怀柔的家出发,在京密路上坐单程2、3小时的长途公交,去市区准备钢琴考级的路途。那是一种极度晕车的感觉。
但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好,他不得不频繁地这么做。高中准备艺考也是一段辛苦的经历。家里的钱不够供他长期上专业老师的辅导课,因此没法采取线上转账的方式付款。
白敬亭便每次带着一沓现金前去上课,老师会在45分钟后掐点下课,再把钱收走。他明白,家里没有积蓄,是因为爸妈直接投资到唯一的儿子身上了,便怀着一股“不考上理想学校就对不起父母”的心劲,拼命练习。
毕竟,只要自己练得好,就可以在课上多学点东西,省去再次上课的钱。
后来,这种额外努力的精神也运用到了钢琴以外的很多领域。
2014年,试镜网剧《匆匆那年》一个小角色时,他还琢磨,大家都穿校服,自己怎么才能把校服穿的更好看?多亏了精心准备过的、充满少年感的外形,没学过表演的白敬亭本来没被选上,第二天,剧组觉得他气质合适,又把他叫回来试镜,给人搭戏。
《匆匆那年》,白敬亭饰乔燃这次,他学得非常快,台词越念越顺,最终从男N号的试镜,赢得了男2号乔燃的角色。也是这部青春剧之后,白敬亭决定以演员为业,接连演了《旋风少女》里的温柔学长初原,《谁的青春不迷茫》里叛逆的高翔,《凰权》里寡言的顾南衣,《夏至未至》里阳光的陆之昂……陆之昂是他第4次饰演男高中生,他笑称,自己总演一些少年形象,都没怎么读到大学。但也正是这些面部线条柔和、性格温暖的角色,帮助他承担了不少女性观众的想象。
2018年左右,白敬亭开始与刘昊然、吴磊、易烊千玺一起并称为“四大墙头”即,没有黑料、品质优良,各家粉丝们除了本命之外最喜欢的那些艺人。
这是观众缘的象征。但出道初期,白敬亭还在为自己性格上的封闭与内敛努力。22岁之前,他不怎么习惯演艺圈的工作模式,恐惧和人交流,事都压在心里。这种脆弱与敏感,对演戏造成了很大的困扰。一天,白敬亭发现,自己若能更放开自我,才能对塑造角色产生帮助。他明白,是时候开始改变了。
解放天性的开始,是白敬亭不愿再演同类角色了。虽然刚出道就演惯了高中校草,但他从不认为自己有多帅,并且觉得,接到的剧本里也没有一个写的是,这个角色是一个多帅的人。
通过造型、团队,任何人都可以达到所谓“帅”的感觉,但帅又能怎样?“没有人会盯着一个人,仅仅因为他很帅就看很长时间。”白敬亭说。拍完《匆匆那年》,还在上大三的他逐渐清楚了自己的想法,先是得努力做一名好演员,其次希望能在未来当上制片、导演,在影视行业内拥有更多的话语权。他不想在青春剧里本色出演一辈子,而是试图挑战更多样的人物。
第一部电影《谁的青春不迷茫》里,白敬亭饰演少年高翔,性格叛逆,与以往的形象有了区别。
《谁的青春不迷茫》中,白敬亭饰高翔那是一个相当年轻的剧组,刚出道一两年的白敬亭成了资历最深的演员,逼得内敛的他不得不打开自己,和别人更多地交流,带着大伙一起融入角色。
这次特殊的经历,给他带来了一个表演理解的突破口,赋予了一种自己能够驾驭和本人完全不一样的角色的信念感。
就像白敬亭的偶像、篮球运动员迈克尔·乔丹所说,“当我第一次投进绝杀后,发现我能够做到这件事,后面第二次、第三次也就都跟着来了。”他理解为,演戏也必须一个难关、一个难关地过,积累确信感,循序渐进、稳扎稳打,不然对自己、对角色都是不负责任。
之后2年,他接拍了《平凡的荣耀》《荣耀乒乓》《你是我的城池营垒》《初晨》4部剧,从职场新人演到运动员,再是,最终分饰两角。
《荣耀乒乓》中,白敬亭饰许坦并且,必须是先在《荣耀乒乓》中积累了运动经验,白敬亭才愿意接下《你是我的城池营垒》里队长的角色。他不想盲目接戏,为了演而演,而是认为最重要的还是积累生活阅历与演艺经验,让自己确信,方能进入角色,把形象传递给观众。
这是演员爱惜羽毛的表现。白敬亭解放天性的另一面,则是有目标、有选择地上综艺。《明星大侦探》是他为数不多的常驻综艺,每期节目中,他都会饰演不同的形象,积极与人交流,抛梗接梗、随机应变。
在这档豆瓣评分8.3到9.3分间的系列综艺里,他将“白rap”、爱鞋如命等多种有趣性格展现给更多的年轻受众,通过节目拓宽了外放的一面。也让观众对他逻辑缜密、礼貌真诚的形象,有了确信感。
拍完《谁的青春不迷茫》后,业内有相当多经纪公司主动找到了白敬亭,身处名利场的硝烟热烟之中,他反而思考,对方是否真的了解自己?职业规划怎样才会更长远?他开始将自己的演艺生涯比作篮球赛场,决心做一个支配球的人。
白敬亭索性一条路走到底,筛去完全不合适的剧本,再和团队就好剧本进行讨论。市场上影视剧质量良莠不齐,一些剧本他看不上,特好的剧本也不会直接找到他。他便不急,工作结束后没戏拍了,便开始休息、拉片,慢慢等待有突破性的剧本。
白敬亭也极度在意戏里,自己给到观众的细节。
《平凡的荣耀》中,白敬亭饰演职场新人孙弈秋,最后因为工作的晋升有了很大的压力。他觉得,角色如果消瘦下来、撑不起衣服,一定能传达给观众,他撑不起这份工作的感觉。他便开始对体重进行精准掌控,控制饮食、每天下戏后的花生也只嚼不咽,过完瘾后再去睡觉,希望观众能从自己瘦下来的外形,直观地获得对人物的感觉。
那段时间,身高183公分的他每天上秤,保持体重在110多斤,“稍微胖一点都不行”而初次尝试古装角色,在《凰权》里饰演顾南衣这个姿容绝艳的角色,白敬亭后来上节目透露,自己当时将体重最低降到了108斤。官方身高172公分的何炅,在一旁惊讶地感叹,自己都有110斤。白敬亭面色却很平静。一旦进组,身体就不是自己的了,只是为角色服务,他始终这样相信。
近期热播的《开端》是白敬亭对悬疑题材的首次尝试。接受采访,他透露,拍摄《开端》时,每场戏前,剧组都会像玩剧本杀一样梳理一遍时间线,演员代入自己的角色,谈创作思路,理顺逻辑。
这种启动流程,有点像《明星大侦探》系列综艺。而白敬亭在“明侦”节目里深入人心的“注孤生”、“高智商”的人设,也让观众能对他主演的《开端》有了先入为主的确信。
刚开始追剧的人,总兴奋地说是感觉在追《明星大侦探》第7季,很多人因为相信白敬亭,才对这部全新的剧集有了一探究竟的欲望。这种好综艺与好剧集之间的联动,都印证了白敬亭形象与角色碰撞出的火花。
以及,身为演员,他总能冷静下来,择优选择适合自己角色的理性。
白敬亭,《开端》娱乐圈是名和利最集中的地方,小范围里,很多名利,很多起伏,很多无常,很多争夺。闪耀的男女,神色匆疾,来来去去,没有谁是永远的主角。
拍《谁的青春不迷茫》时,有许多杂志、商务和活动找到白敬亭,比起拍戏,这些都是轻松、钱多的活儿。剧里,有场戏他前后拍了一个月,总得扛着滑翔伞从不同的老楼上飞下来。滑翔伞里的金属架20多斤,上面绑着高压线,金属架上有强烈的电流,一旦碰到高压电,可能有致命危险。
担心分散精力,导致电影拍不好、画面呈现不佳,白敬亭把能出名、赚快钱的短期活动都推掉了。
拍摄《你是我的城池营垒》时,他在四川北川的训练基地待了好几个月,与真正的队员同吃同住。佩服于们脸晒得黝黑,“从侧面看,脸都是凹进去的”,白敬亭开始增肌减重,也定了脸部有凹凸感的目标。不仅贴近了角色,也增加了拍动作戏时需要的体力。
白敬亭作息不规律,就会睡不着。有些晚上,他失眠时,总会翻看之前的采访,看看自己一路走来有什么变化。变化有好有坏,但没变的是,演艺事业上那个最重要的目标。
他终究还是想做一名好演员。
白敬亭打了十几年的篮球,也“爱鞋如命”,曾公开在节目上说,脸可以踩,鞋不可以踩。但他最爱的还是家乡怀柔。那个西边、南边都环山的小小城区,是白敬亭在世界上最熟悉的地方。他不用看导航,就知道哪里有美食、美景;不用看通讯录,也能拨打出很多朋友家的号码。
在怀柔,大家住得近,也关系亲,一直像一座恬淡、闲适的桃花源,充满着人情味。
怀柔小学时,白敬亭步行15分钟,便能叫出来近10位同学出来玩,现在十多年过去,他觉得怀柔还是没变,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没变。如果找朋友聚会,直接到门口敲门就好。这种淳朴的慢生活,也让他心安。
曾经,北京出生的白敬亭和父母却只能在怀柔租房子住。2016年,白敬亭将片酬给爸妈在家乡购买了价值过亿的豪宅。宽敞的客厅和奢华低调的家居配饰,让他有了安全感。终于,每部作品的戏服都被母亲收藏好,与儿子的钢琴一起,安妥置放在他从小生长的地方。白敬亭觉得特别骄傲,觉得父母半生辛苦、投资自己,没有浪费。
白敬亭豪宅但他也并不迷恋于赚钱,不抽烟、不喝酒,喜欢打球,偶尔打打游戏。经纪人苏玮明觉得,白敬亭很纯朴,因为父母从未跟他说“人穷志短”,总是引导孩子独立的选择,并全力支持他。这种爱给了他健康成长的土壤,自在生活的底气。上大学时,白敬亭终于到了北京城区。
海淀有很多一口京腔的孩子,慢热的他有时会羡慕他们的外向与“张扬”,能说、会交朋友、愿意表达,多好啊。但在市里,他感到渺小、孤独,也知道自己向往的那些性格特质,从不是自己的样子。
那么真正的白敬亭是什么样子呢?
一档节目,他带多年好友、《平凡的荣耀》导演吕行回了怀柔,在午后的阳光下漫步龙山,最后停在一只亭里看波光粼粼的河水,河上正有人驶着船,慢悠悠地走。
一种巨大的安全感将他包裹,他笑着向吕行推荐,下次可以来怀柔取景。
毕竟这里,多美,多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