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是哪国人?》这个标题下面,要议论三个问题,即马克思有无国籍、马克思是哪国人?马克思是否爱国?如果前者是否定的,那么后面二者就谈不上了,人们总不能要求没有国籍的人爱什么国。
也许正因如此,在马克思的全部论著中,极少提及爱国主义。即使在他为数不多的爱国主义话题中,评价也是负面的:“是他们的大礼服,战争是他们的诗篇,在想像中扩大和完整起来的小块土地是他们的祖国,而爱国主义是私有感的理想形态。”恩格斯是马克思的终生战友,风雨同舟、患难与共,他当然理解马克思关于爱国主义的真谛,他与别人通信时指出:“关于爱国主义者一词的使用,关于你们自称为唯一‘真正的’爱国主义者,这些我不想谈了。这个词的涵义片面——或者说词义含糊,依情况而定——所以我从来不敢把这一称号加于自己。”,P86)这显然会使那些以马克思主义继承人自居、掌握了国柄的既得利益者十分失望。
蓝色部分是普鲁士王国,红色部分是马克思故乡莱茵省,属于普鲁士王国马克思和恩格斯来到布鲁塞尔的马克思,无法接受该国限制言论自由的要求,当年10月,他向故乡的特利尔市长提出申请,要求移居美国。普鲁士当局非但拒绝了他的赴美申请,而且要求比利时方面将其引渡回国;这项要求交涉未果,又要对方将其驱逐出境。一气之下,马克思致信普鲁士内政大臣,他在信中叙述了自己从普鲁士到法国再到比利时的流亡经历,并宣布脱离普鲁士国籍:“1843年我离开祖国——莱茵普鲁士——暂时居住巴黎。1844年我获悉,由于我的一些著述,王国驻科布伦茨总督指令有关的边防警察当局逮捕我。……从那时起,我便把自己看作是一个政治流亡者。后来,1845年1月,由于当时的普鲁士的坚决要求,我被驱逐出法国,移居比利时。但是普鲁士又要求比利时内阁驱逐我,这时我无可奈何,只得请求退出普鲁士国籍。”从此,马克思成为一个“没有祖国的人”,一个真正的“世界公民”他的遗骨叶落归根亦不可能,至今仍在伦敦的海格特公墓里。
《宣言》也许是偶然的巧合,几乎与马克思脱离普鲁士国籍同时,《宣言》正式问世。为驳斥有人对人“取消祖国,取消民族”的指责,“宣言”公开宣布:“工人没有祖国。决不能剥夺他们所没有的东西。”这个宣布,似乎有意无意地证明,马克思试图现身说法,以说明不要祖国,不要国籍,甘做“世界公民”的革命性意义。情况似乎并非如此。从能够查到的材料看,马克思至少有一次机会可以拥有法国国籍,有两次机会希望恢复普鲁士国籍,甚至曾经提出过加入英国国籍的申请。
马克思在欧洲的流亡轨迹1848年2月,法国王室在革命风暴中垮台,建立起临时共和政体。3月3日,在马克思接到比利时当局驱逐令的当天,却意外接到了法国临时的邀请信:“法兰西共和国大地是一切朋友自由的避风港。施行暴政的国家驱逐了您,自由的法兰西对您以及那些所有为这个神圣事业,为这个所有人的兄弟般的事业奋斗的人们敞开了她的大门。”不过,“勇敢忠诚的马克思”始终没有作出加入法国国籍的决定。
1848年3月,柏林也爆发了革命,腓特烈·威廉四世意识到,必须进行某些改革,以满足人民的某些要求,于是联邦议会作出决议:“凡回到德国并要求重新加入德国国籍的政治流亡者,也享有国民议会的选举权和被选举权。”革命爆发不久,马克思即返回祖国参加斗争,并寄居科伦。4月间,他向科伦地方当局申请公民权获准。但因此事批准权限在王国行政机关,8月份马克思即收到警察厅长的公函,结论是他不符合恢复国籍并取得公民权的条件,“您今后仍然应当算作外国人。”不仅如此,由于马克思主编的《新莱茵报》在国内卷起的政治波澜,马克思不仅因侮辱当局和“煽动叛乱”的罪名遭到审判,而且,马克思于1849年5月16日又被自己的祖国驱逐出境。被挡在国门外的马克思,徘徊、踟蹰,几多悲苦!
长期政治流亡,马克思的孩子也出生在不同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