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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红樱【「文史英华」“马小跳”作者杨红樱笔下的成都记忆:我的童年乐园】

时间:2024-10-29 11:00:46阅读:

杨红樱【「文史英华」“马小跳”作者杨红樱笔下的成都记忆:我的童年乐园】

杨红樱笔下的成都记忆我的童年乐园杨红樱杨红樱老师题词:成都,生我养我的故乡,我笔下的马小跳就是成都的孩子……每年的春节,我都是在成都度过的。

每次回成都的第二天,无论有多么重要的事情都得放下,风雨无阻,一定要去的一个地方就是人民公园,老成都人喜欢叫它“少城公园”少城公园是成都最古老的公园,早年位于满城东南角,那里绿树成荫,溪流遍布,人造假山上点缀着楼台亭阁,是一个风景如画、供满城旗人游乐的地方,后来也向汉人开放,这就有了最早的少城公园,成都有公园的历史从此开始。新中国成立后,“少城公园”更名为“人民公园”

人民公园里有一个精致的人工湖,湖边绿树葱茏,倒映湖中,湖水绿得像晶莹剔透的翡翠,我在《笑猫日记》中称它为“翠湖”

杨红樱《笑猫日记》书影每次去人民公园,一个必不可少的节目便是在人工湖划船。湖边有个鹤鸣茶社,有很大的一个露台伸向湖心,露台上摆满竹椅,竹椅上坐满了人,每人面前放着一盏盖碗茶,可从上午喝到下午,喝到盖碗里的茶汤变成清水。每一次,我们都要把船划到露台下面,为的是看掺茶倒水的大爷,把足有一米多长的长嘴铜壶扛在肩上,用眼花缭乱的高难动作,将铜壶里的水倒进盖碗里,滴水不漏。有时也看自娱自乐的人翘着兰花指清唱川剧,咿咿呀呀的唱腔,犹如婉转的鸟鸣,在湖面上飘荡。可是,除了我们几个在船上的孩子在看在听,喝茶的人都不看不听,他们都在摆龙门阵,声音大得像吵架,每桌人各摆各的,互不干扰。我们几个小孩子也扯起喉咙,唱起了与茶馆有点牵连的童谣:王婆婆在卖茶,三个官人来吃茶。

后花园,三匹马,两个童儿打一打。

王婆婆,骂一骂。

隔壁子幺姑说闲话。

人民公园的水系发达,以人工湖为中心流向四面八方,每条水道上都有桥,每一座桥都不一样。一座桥,一幅画,船从每一座桥洞里划出来,看见的风景又是一幅绝美的画卷。

划了船上岸,肚子也饿了,跑到湖边的假山上,坐在绿草茵茵的草坡上,铺开碎花塑料布,扮起了姑姑筵。把带来的桃酥、米花糖、红苕片儿和怪味胡豆全部倒在塑料布上,用一根树枝当锅铲,煞有介事地在这堆零食里铲来铲去,小伙伴们都等不及了,嘴里嚷着“熟了熟了”,这才将这些零食分到塑料小碗里,又将带来的糖水倒在几个塑料小杯子里,一起举杯碰起来,这是姑姑筵的高潮。

吃完了桃酥、米花糖、红苕片儿和怪味胡豆,喝完了糖水,姑姑筵才算结束。吃饱了身上有力气,又要玩我们最喜欢玩的游戏“捉特务”,往往是一个脑瓜灵活的男孩子当“特务”“特务”东躲,凡是能藏身的地方几乎无所不到。只有一个地方不敢去,那就是假山下的防空洞,如今加了飞檐的屋顶,屋顶上架着一个镶金边的横匾,上面写着“成都一号防空洞”

关于这个防空洞,当时有许多恐怖的传说,什么洞里面住着个白毛女,也有说不是白毛女,是住着一个青面獠牙的鬼,白天藏在洞里,晚上就出来吓人。总之,这个有着各种传说的防空洞对我们这些小孩子来说充满了诱惑,但我们绝不敢进去,甚至每次路过,我们都会跑过去,眼睛不敢往那里看,我们对这个神秘的防空洞充满了恐怖的想象,所以,这个防空洞就成了我们孩子心中的“秘密山洞”,一直留在我童年的记忆里。多年后,我创作的《小猫出生在秘密山洞》中的“秘密山洞”,就是这个防空洞,这本书成为“笑猫日记系列”里最受小读者喜爱的一本书,在十几年里印了70余次,单本印数超过400万册。

杨红樱《笑猫日记·小猫出生在秘密山洞》书影那时候,周围没有高楼大厦,人民公园里的“保路英雄纪念碑”就显得特别高,在我们小孩子的眼中,简直就是高耸入云。在“笑猫日记日记”系列里,“保路英雄纪念碑”就成了象征着诗和远方的“白玉塔”笑猫第一次见到美丽优雅的虎皮猫,它就在高耸入云的塔顶上。

“保路英雄纪念碑”的台基下,有一个小广场,我们在水泥地上用粉笔画了一格一格的房子,翘着单脚跳房子;还用粉笔画一个大框框把人围在里面,玩扔沙包的游戏;最喜欢玩的还是画“丁老头”,握一根粉笔,一边念歌谣一边画:从前有个丁老头儿,他有两个乖孙儿,三天不吃饭,饿得团团转。

买了三根葱,花了两分钱。

买了一个大冬瓜,一共花了三角三。

买两根黄瓜六角六,还有根拐棍手上拿,也才花了七角八。

从写“丁”字开始,歌谣唱完,“丁老头儿”也画完了,几个孩子画的“丁老头儿”放在一起评比,画出模样的都用红粉笔打个钩钩;画出人样的打个红五星。

人民公园里有一口古井叫“少城古井”,如今还在,只是井里已经没有井水。当年,古井里的井水又清又亮,能照见人影。我记得每次去人民公园,都会趴在井台上“照镜子”在《笑猫日记》里,我写笑猫和虎皮猫生的小猫胖头趴在井台边照镜子,写的就是“少城古井”

“少城古井”回声响亮且悠长,我们几个小伙伴对着井里大叫彼此的名字,那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地方。每个小伙伴的名字都叫过了,我们便大声地念成都娃娃从小都会念的童谣:胖娃儿胖嘟嘟,骑马上成都,成都又好耍,胖娃儿骑白马,白马跳得高,胖娃儿耍关刀,关刀耍得圆,胖娃儿滚铜圆,铜圆滚得远,胖娃儿跟到撵,撵又撵不上,白白跑一趟。

小伙伴们唱得欢,古井里的回声轰然作响,感觉满世界都是骑白马的“成都胖娃儿”

从人民公园出来,我们都是走半边桥街的那道门,因为在必经之路上,有一个转糖饼的摊子。卖糖饼的人都是艺术家,卖出的每一个糖饼,都是他们即兴创作的作品。草把上插着几十种甚至上百种的糖饼,不带重样的,十二生肖、花虫鸟兽,应有尽有,都是一个价。耗糖最多、工艺最复杂的龙,一毛钱;耗糖最少、工艺最简单的桃子,也是一毛钱。对孩子们来说,最吸引他们的并不是糖饼本身,而是火炉旁的那个转盘。男孩子们都想转一条龙,却偏偏转出一匹马;女孩子们都想转个嫦娥,却偏偏转出一只公鸡。无论转个什么,我们都高高兴兴地放一毛钱在糖饼艺人的手上,然后眼巴巴地看着他舀一勺金黄的糖浆在铜锅里,将糖浆熬得嘟嘟冒泡,趁热浇在如镜的铜板上,飞快地作起画来。眨眼间,一条神气活现的龙或者一只栩栩如生的鸟,便跃然铜板上。手快的糖饼艺人,趁糖龙或者糖鸟还没有冷却,赶紧插一根竹签在糖龙或者糖鸟的身上,笑眯眯地递给小孩子。拿到属于自己的糖饼,孩子们一般不会再去奢望不属于自己的龙或者嫦娥,他们心满意足,只看不吃,馋了就用舌尖舔一下。

举着金灿灿的糖饼走出人民公园的门,来到半边桥街,便听见“啪啪啪”三声响,原来是卖“三大炮”的。“三大炮”追求的是一种仪式感。本来,在碗里放三个糯米团子,裹上黄豆粉,淋上红糖水便成,可偏要摆出一副大阵势来:一端是装糯米团子的大簸箕,一端是装黄豆粉的大簸箕,中间是六组两个一摞的小铜盘,其作用是制造音响效果。制作的时候不是直接将糯米团子裹上黄豆粉,而是用力将糯米团子往铜盘上扔,重叠的小铜盘发出戏台上才有的铿锵的声音,糯米团子从小铜盘上跳进装黄豆粉的大簸箕里滚几滚,身上便均匀地裹上了一层厚厚的黄豆粉。所以,吃“三大炮”吃的是热闹。

“转糖饼”和“三大炮”,是每次去人民公园的压轴节目,更是留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的童年记忆,留在记忆中的不是味道,而是那种让人想忘都忘不了的仪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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