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变成的一堆死灰已完全冰凉,当我对阳光闭上自己疲惫的眼睛,你说,心中对我的思念是否不变样:世界得到他的思想。
我呢,得到他的爱情!”1853年的严冬,朱丽叶在盖纳西岛寒冷的空气中又誊写了新的一章,急匆匆地给流亡中的雨果送去,此外还有“圣·马德兰修道院一个女寄宿生的手稿”,是朱丽叶亲自撰写的少女时代关于在修院生活的回忆。然后朱丽叶又回到自己的陋室缝补衣服,这一切再自然不过地发生。后世看到的《悲惨世界》都是朱丽叶的纤纤细手用鹅毛笔誊抄的。朱丽叶追随雨果50年,救过他的命,同他流亡海外,为他保存书箱和手稿,朱丽叶逝世当年,雨果写道:“五十年的爱情,这是最美丽的婚姻。”主人公冉阿让像一个殉道者一样,他的命运不断被苦难翻耕,却从不曾被片刻困住,因为米里埃主教的烛台曾救赎过他的灵魂。沙威,这个如魔鬼般的梦魇终生在跟踪他,却被他宽恕了;芳汀,这个多舛不幸的女人也被他收容在心里,他对人间的一切苦难都心怀悲悯。作为一个慈父,冉阿让把全部的爱都给了珂赛特,而珂赛特把爱都给了恋人马吕斯,冉阿让尽管痛苦,最终还是把马吕斯从污浊的下水道中救出。他为了珂赛特耗尽了生命中最后一丝余光而毫无怨言。珂赛特结婚前夜,冉阿让捧出珂赛特小时候穿过的衣服、袜子,失声痛哭,读者也再次被带入了冉阿让第一次把珂赛特从德纳第一家救出的景象中。两人手牵手走在丛林的夜色中,尽管黑暗,珂赛特却从此看见了生命的七彩光谱。
《悲惨世界》同时也是一部浪漫和血腥并存、壮美和悲恸同在的法国革命史诗。滑铁卢战役一章是正史和逸闻的完美融合,1832年巴黎街垒战就似德拉克罗瓦的《自由领导人民》的详述,甚至那个小伽弗洛什就站在那里。雨果是一位坚定的共和主义者,在1850年代,曾和他们一样,走上拿破仑三世的军队。在《悲惨世界》的人物谱中,与雨果有着相似生活背景和价值观念的,便是ABC的朋友们及马吕斯。雨果格外厚爱地塑造了这些同龄人,他们交谈中那些有趣的奇谈怪论,他们充满激情与真知灼见的讲演则在很大程度上体现了雨果本人对于时代精神的理解,尤其是马吕斯从迷惘到坚定,就是青年时代雨果的写照。
雨果把对人类苦难的悲悯,对人类进步的期待,对人性光辉的信心,都倾注在《悲惨世界》的篇章中。小说迄今已被译成17种语言,电影不断被翻拍,音乐剧也曾在35个国家213个城市,用21种语言进行过演出,迄今为止已拥有超过5000万的观众,在全世界的票房超过18亿美元。
雨果当初执意不肯让书商删去那些哲理性议论,他说:“轻快而肤浅的喜剧只能获十二个月的成功,而深刻的喜剧会获十二年的成功。”看来他是低估了,一个多世纪过去了,《悲惨世界》依旧畅销不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