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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到高山上的雪融化是什么歌(格桑花开)

时间:2023-10-30 09:22:41阅读:

还没等到高山上的雪融化是什么歌(格桑花开)

原标题:格桑花开。

我看着眼前的格桑花,心中滋生出一种奇特的感觉。

这里是客厅南端的阳台。一个水槽形状的长方体花盆,紧靠整面的落地玻璃窗摆放着,几十株一尺多高的格桑花,挨挨挤挤地长在里面。纤弱的茎秆,嫩绿的细叶,托举出顶梢处精致的花朵。花朵有八片花瓣,有白色、紫色、浅粉色、深粉色,还有酒红色。被花瓣环绕包裹着的黄色花蕊,像一个小小的绒球。

去年一个深秋的日子,我在官厅水库旁的一片开阔的草地上,采摘到了它们的种子。那天风很大,海棠树、柿子树、蒙古栎树金黄色或者褐色的叶子,被风撕扯下来,又在地面上归拢成一堆堆。抬头眺望,不远处清澈碧蓝的水面卷起了波涛,浩浩荡荡向眼前涌来。

更早一些时候,在盛夏季节,我在这里第一次看到它们。一大片格桑花丛,沿着草地的边缘迤逦排列,蓬勃茂盛,颇有气势,茎秆最高有两米多,风拂过时,它们晃动的姿态仿佛在舞蹈,又仿佛在无声地呼喊。在炽烈的夏日阳光下,成千上万朵花恣肆地开放,众多的色彩交织错杂,荡漾闪烁。望着它们,一种新鲜奇特的感觉油然而生,仿佛瞬间置身于一个遥远陌生的地方。

我知道这种感觉的由来。它源自一些片段零散的印象,一些听到或想到下列事物时产生的联想:西藏高原无边的寥廓,高远的天空上飘浮着大朵云彩。蜿蜒起伏的高速公路向着天际伸展,它因为一首名为《天路》的歌曲而广为人知,高亢嘹亮的歌声仿佛打着旋儿升到高空,去触摸雪白的云朵。还有在蓝天下草原上的舞蹈,或单人或多人,舞姿或舒展或奔放……这些体验都是在日常熟悉的生活之外。

这一处采摘种子的环境场所,也具备其中的某些成分,像明亮的阳光、碧蓝的天空、开阔的视野等。虽然它距我生活的大城市只有一百多公里,但此处自平原向高原过渡的地势,格外强劲的风力,使得它在心理上造成的差异感,要明显大过实际的空间距离。

采摘时毛剌剌的扎手的感觉,现在还能回忆起来。揪下已经开始干枯的种荚时,外表的茸毛被手指肚捻成了碎屑,飘洒进花秆丛中。把荚壳捏碎,露出一粒粒细长的黑紫色种子,很像是极其微小的虫蛹。回到城里后,找出一个闲置很久的花盆,装满土,拌进一点花肥,捏一撮种子埋在里面,再浇上一遍水,放在阳台上。我做这件事时的心情,仿佛一个孩子在做游戏。

接下来就把它忘记了,该是因为本来没有指望什么。大约过了一周左右,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花盆时,感觉似乎有一点异样,在几乎已经干涸了的表土上,有几点针尖一样的绿色。弯腰低头去看,确定正是撒下的格桑花种子发出的新芽。心中骤然有一阵愉快的悸动,欢喜中夹带了一丝意外,似乎眼前这一幕并不真实。没有想到,在千万人口的大都市中,在离开地面几十米的高楼上,在与它们平时的生存环境迥异的地方,这种原本属于高原地带的植物,居然破土而出了。

但我很快又意识到这种感受中有一些偏颇。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可奇怪的。种子的使命就是发芽,有了合适的土壤、阳光、水分和养料,萌发便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再自然不过。没有什么理由规定它只能在某一处地方生存。就像一个人去异域他乡打拼,只要适应环境,也能够过得很好。

接下来,我看到新芽一点点长高,长出茎秆,抽出叶丝,不断地开枝散叶,逐渐长成一片葱郁茂密的丛林,有一尺多高。茎秆的顶端,也开始长出一颗颗花苞,日渐饱满,直到有一天,开出第一朵金黄色的花。然后骤然提速了,短短几天中就开出了一大片,足有数十朵。我记录了一下,从发芽到开花,大约一个月。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从稀疏到茂密,花盆的方寸之地中,呈现出一个小小的奇迹。

这种花卉毕竟是属于较为罕见的种类,因此最初瞥见它发芽时的那种讶异感,一直持续到如今的花开之日。推究起来,该是因为在理念的深处,它是属于另外空间的。距离感给事物增添了一缕诗意。

在那个空间里,花儿经常是重要的角色,成为许多画家描绘的对象。有名的像梵高的向日葵和鸢尾花,还有莫奈的荷花,线条和色彩中寄托了心情,赋予了寓意。

回到眼前的格桑花。在藏语中,格桑花寓意幸福和美好,有不少歌曲以它命名,我印象最深的是一首《你是我的格桑花》,也是关于爱情的咏唱:“还没等到高山上的雪融化/我就等不及要出发/在你离开前我要去采一束/最先盛开的格桑花/不能陪你去到海角天涯/就让花儿替我陪着你吧……”歌词里有怅惘忧伤,有不甘和无奈。好音多哀伤,生命中的欠缺、丧失和破碎,为艺术增添了深度和感染力。

给花盆里浇一次水,几颗水珠溅落在叶子上,悬垂欲坠,茎秆也给压得歪斜了。格桑花的生境是昊天旷野,阳光照射,大风涤荡,在逼仄局促的阳台一隅,并不适合它。我因此想到了晚清龚自珍的名篇《病梅馆记》,但又觉得不能简单类比。那些梅树欹曲怪异的形状,是人为的砍斫削删导致,为了迎合某种病态的审美趣味。但在这里,格桑花的本性并没有受到扭曲,毋宁说它是在环境的局限中努力发挥生命的潜能。

唐代诗人韩愈曾经在院子中以盆为池,种植了莲藕等,并赋诗数首。其中两首是这样写的:“莫道盆池作不成,藕稍初种已齐生。从今有雨君须记,来听萧萧打叶声”“池光天影共青青,拍岸才添水数瓶。且待夜深明月去,试看涵泳几多星。”雨点落在荷叶上,发出富有韵律的声音,深夜星光投影在水面上,若隐若现。尽管它只是缩微了的景观,但仍然能够带来一些真切的大自然的气息。

那么,看着阳台花盆里的格桑花努力挺直腰身,追逐阳光,绽放出鲜艳的花朵,我也就不难想象那种空旷辽阔的风景,那种在大地上飘荡弥漫的诗意。在都市钢筋水泥的森林中,这些纤细柔弱的草本植物,是一缕灵动的气息,是一条看不见的通道,在无形中完成了一种启发,一次接引。

在这种散漫无羁的玄想中,今年的第一场雪终于降临了。阳台外面,雪花飘飘洒洒,时常有几片斜着飞过来,贴在玻璃窗上,片刻就融化了。有窗外迷蒙混沌的一片白色作为背景,格桑花被映衬得愈发碧绿鲜嫩,纤细挺拔的茎秆上,一朵朵小花宁静柔美,如梦如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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