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年底,条姐就忍不住亢奋!
因为,没有什么,比年终总结更让人高兴了!
别误会……年终终结这种东西,爽点当然不在于自己写,而是看别人写。
尤其是在电影圈。
「年度十佳」,可不都是人人叫好的保守主旋律。
不管你的品味有多怪鸡,只要跟对了人,你都可以度过今年最幸福的一个月。
今天介绍的这部奇片,就是有着“垃圾教皇”、“恶心之王”、“恶趣味之父”之称的cult片大佬,约翰·沃特斯的「年度十佳」第一名。
在去年的戛纳电影节上,它获得导演双周单元艺术电影奖,一票难求。
导演编剧,加斯帕·诺。
看到这个名字,你应该颤抖。
因为,只要是他跑出来导演,几乎能百分百保证——你将踏上一趟感官上天堂,灵魂下地狱的奇绝精神之旅。
不信?
《独自站立》《不可撤销》《遁入虚无》《爱恋》……从20年前开始,这个生活在巴黎的阿根廷人,就一次次在死亡、暴力和失控之间,挖掘灵魂的黑暗角落,用极端的画面挑战观众的底线。
《高潮》,也是如此。
不管有多少人中途离场,都抵挡不住更多人在电影宫外排队等候入场的热情。
不管有多少群情激愤的一星,都拦不住更多人绞尽脑汁,翻尽词汇量,就为了吹一篇最有个性的牛逼。
开场,就不走寻常路。
白茫茫的大雪中,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在雪中挣扎。
出完字幕,开始倒叙。
一台被陈旧DVD盒包围着的老式电视机上,正在播放一段试镜录像。
可别只顾着看试镜。
这个对准电视屏幕,长达6分半的固定镜头,自有它的意义。
如果你能辨认出屏幕右边整齐堆起的那些DVD盒,你就能提前建立起对整部电影风格的预设。
将1981年《着魔》的疯狂;1977年《阴风阵阵》的惊悚;1975年《Sodom120天》的禁忌;1982年《雾港水手》的风格化;1854年《极乐大厦揭幕》的邪典气息;1919年《切腹》的悲情;1929年《一条安达鲁狗》的奇幻。
全部相加再求平均,就能得到加斯帕·诺的《高潮》。
随即,电子音乐起,影片在一个封闭空间中正式展开。
不说任何废话,没有任何冗余的镜头。
在迷幻的电子音乐中,加斯帕·诺直接用一个长镜头展现了一个艺术创作的天堂。
没有任何多余的事物,只有为舞蹈而生的音乐,为舞蹈而生的灯光和空间,一群为舞蹈而生的人。
试镜录像中的舞者们已经开始正式排练,3天下来,一支群舞已经具备雏形。
这段充满控制、理性、热情的大群舞长镜头,是整部影片最接近天堂的一个场景。
排练结束。
带着创作完成的无上成就感,舞者们四散放松休息。
依然不说任何废话,几个纪实性极强,但视觉极其考究的镜头,干脆利落地交代了所有人物关系,和每个人内心的小九九。
这群人当中,有恋人,兄妹,母子,朋友,追求者和被追求者,劣势群体,少数族群。
聚集在一起,只因为“舞者”这一共同的身份。
临时的联盟都脆弱。
女编舞师和男舞者的恋情,只是看上去很美。
男舞者因为花心,早就在女舞者中出了名。
和女编舞师腻在一起,也被摈弃为“为了上位不择手段”
看上去很受欢迎,其实男嫌女厌。
本应彼此照顾,互相成就的兄妹。
卸下面具,却是一个欲求不满的妹妹,一个控制欲极强的哥哥。
友爱和睦,都是给他人看的表演。
几位对异性不感兴趣的舞者,也很快展开了各种单箭头的试探。
有人直白,有人暗示,不变的是空气中尴尬的气氛。
口无遮拦的黑人舞者,开始用下流的口吻谈论同事。
原来艺术构建的乌托邦只是假象,歧视、不公、暴力,在哪里都存在。
休息结束。
更亢奋的音乐,更沸腾的热情,更多可以纳入影史的舞蹈场面。
更漂亮的光影,更不可思议的镜头调度,带来更恣肆放纵的精神体验。
逐渐有人发觉不对,大家都在喝的饮料里,并不只有酒精和水果。
一个地狱向人们张开巨口。
恐惧笼罩排练间,“舞者”这一身份下的其他身份才开始浮现。
母亲,孕妇,儿童。
从天堂步入地狱只需几秒钟。
音乐致幻,色彩致幻,镜头致幻。
炫目的灯光,颠倒的世界,灼烧的身体,消失的道德。
尖叫,哭喊,嘶吼。
血脉偾张,歇斯底里,人间地狱。
长达40分钟的连续跟拍长镜头里,观众随着发疯的舞者一起,耗尽了体力,精神也失了衡。
陷入幻觉的人们,分辨不出现实和噩梦,也不知真实和幻象哪个更可怖……第二天,破门而入的警察面对的,是这样一个颠倒的人间地狱。
影片最后用镜头暗示了始作俑者。
但已经太迟了。
被赶出大门,埋在雪中的男人和孕妇、血泊里的母亲、在极度恐惧中触电而死的小男孩……这场失控的狂欢,彻底改写了他们的命运。
他们都以为自己是来创作的,没想到却送了命。
就像观众,本来只想蹦迪蹦个爽,没想到最后在冷汗涔涔中接受了禁毒教育。
唯一让人内心有所宽慰的是,本片当然没有真的涉毒。
全片23名舞者中,只有索菲亚·波多拉一位职业演员,其他人,都是导演从社交网络上,从世界各地招揽来的舞者。
舞蹈是一项极其需要身体控制和协调的工作,没有任何一位舞者会拿自己的职业生涯开玩笑。
而就像舞者能够精准控制自己的肢体一样,加斯帕同样是因为精准掌控镜头和表演的能力,被奉为大师。
用完全的控制来拍摄完全的失控,这就是《高潮》的牛逼之处。
加斯帕本人曾引用《圣经》中巴别塔的例子来阐述《高潮》的主题。
人类因为语言不通,巴别塔这项大型协作工程最终破裂,人类从此和天堂永别。
语言只是一个隐喻,人类的不同当然不仅限于此。
肤色,信仰,性别……在失控的环境下,它们变成新的巴别塔。
片头试镜录像中,有这样一个问题:“天堂里有什么?”舞者的回答是,“一切好的事物,只有好事,没有问题,没有混乱。”显然,他们后来经历的一切,正是天堂的反面。
加斯帕·诺用一部打着爽片招牌的片子,进行了一场酣畅淋漓的禁毒教育。
珍爱生命,远离毒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