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皇帝朱厚熜,是明朝第一位“奇葩皇帝”
他在“壬寅宫变”险些死于宫女之手后,一心沉迷飞升之道,整日闭关修炼,连续25年不上朝。
钟爱于玩弄权术的他,一昧的纵容严嵩和严世蕃父子把持朝政,任由他们胡作非为,祸国殃民。
内有弊政当道,民怨沸腾;外有俺答汗寇边,倭寇作乱。
不过朱厚熜并非是传统意义上的昏君,他14岁继承大统,刚上任,就对吏治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
朱厚熜先是重用了那些因言获罪的直臣,又减轻了百姓的赋税徭役,还杀了一批奸佞宵小,庙堂上下呈现出一派清明祥和之景。
少年时的朱厚熜是非常有胆识的,入宫前,就因走哪个门与前朝重臣杨廷和公开叫板。
登基后,朱厚熜又因为不想追认明孝宗为父,想追立自己的亲生父亲为皇,而跟群臣们闹了三年。
最后朱厚熜以雷霆手段,强压百官,让自己的生父兴献王成了“献皇帝”牌位,得以进入太庙。
为此,朱厚熜不惜把朱棣的庙号由“太宗”升为成祖,这看似尊崇,实则用心险恶。
朱厚熜的生父兴献王朱祐杬,是明宪宗朱见深的第四个儿子。
朱祐杬和明孝宗朱佑樘是亲兄弟,成化二十三年,朱祐杬获封“兴王”,而后前往封地今湖北省钟祥市就任。
朱厚熜是朱祐杬的次子,自幼颇得父亲宠溺。
在朱厚熜12岁那年,朱祐杬逝世,朱厚熜继承了“兴王”名号,在袁宗皋的指导下治理封地。
朱厚熜还在为父亲守孝之际,一个让他不知是喜是悲的消息传来——他要当皇帝了。
明武宗朱厚照,也就是朱厚熜的堂兄,在正德十六年三月,病入膏肓。
时年朱厚照,在位16年的他并未诞下任何子嗣。
眼看着即将驾鹤西去,继承人的问题还没有着落。
杨廷和提出,按照《皇明祖训》的规定,“父死子继,兄终弟及”,既然朱厚照没有儿子,那么就从他的兄弟当中挑选一个。
可惜的是,朱厚照也没有亲兄弟,大家只能把目光放在他的堂兄弟身上。
杨廷和提出,兴献王之子朱厚熜天资聪颖,又得兴献王亲自培育,可堪大用。
其实,杨廷和选择朱厚熜,有他自己的考量。
首先,朱厚熜属于藩王入宫,在官场上毫无根基;其次,他年方14,父亲又刚刚离世,比较容易控制;最后,新君继位后,拥立他的杨廷和是首功一件,杨廷和还能继续做他的百官之首。
于是杨廷和以朱厚照的口吻拟定了诏书,紧接着皇太后又下了懿旨:“皇帝寝疾弥留,已迎取兴献王长子厚熜来京,嗣皇帝位,一应事务俱待嗣君至日处分。”就这样还在为父亲守孝的朱厚熜,跟着一众大臣从湖北来到了北京。
队伍刚刚到了良乡,朱厚熜就给朝臣们“上了一课”
杨廷和等人都以为朱厚熜不过是个不谙世事的毛头小子,认为只要自己搬出礼制来压他,他就会乖乖顺从。
岂料朱厚熜非常执拗,根本不会对群臣的施压乖乖就范。
即将入城前,杨廷和派去的礼官劝朱厚熜称明孝宗朱佑樘也就是自己的堂伯为皇考,改认自己的父亲兴献王朱祐杬为皇叔。
不过朱厚熜表示,太后的懿旨上写的是“嗣皇帝位”,因此自己不应该以皇子的身份入宫。
那些礼官又拿出各种各样的历史典故来劝朱厚熜,可朱厚熜仍旧不肯。
可朱厚熜知道,只要自己服从了这项安排,就意味着承认了皇子继承大统的事实,最后就不得不改认明孝宗为父。
朱厚熜的固执让杨廷和等人非常头痛,可事已至此,总不能再因为走哪个门再另择新君。
面对朱厚熜的不肯让步,杨廷和还有太后只能妥协。
最终,朱厚熜如愿地从大明门入宫,在奉天殿继位。
朱厚熜为了显示自己的刚强,坚决不用杨廷和给他拟定的“绍治”年号,而用自己相中的“嘉靖”
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朱厚熜的皇位还没有坐热乎,就主动提及生父兴献王的封号问题。
朱厚熜的态度很坚决,其一,他绝不认朱佑樘为皇考,改认父亲为叔父;其二,既然自己并非以先皇子身份登基,那么父亲兴献王就必须是皇帝;其三,自己的母亲和祖母也必须追封为太后。
杨廷和还有毛澄等数十位官员,竭力反对。
他们提出,朱厚熜是藩王小宗入了君王的大宗,理应尊奉正统。
当年宋仁宗无子,而后选拔宗室之子赵曙继位,是为英宗。
赵曙自进宫的那刻起,就成了仁宗的儿子,并改认父亲为叔父。
所以,朱厚熜也应该按照这个先例,认孝宗为皇考,兴献王为皇叔。
朱厚熜不认同这一观点,在他看来,自己是“奉皇兄遗命入奉宗祧”,而非被父亲过继给孝宗。
其实朱厚熜的想法很好理解,表面上看,他是不希望改换门庭,往深了说,他是想掌握主动权。
如果朱厚熜表现得唯唯诺诺,凡事都遵从大臣们的劝谏,这将极不利于其日后的统治。
朱厚熜必须立威,才能把控这波涛汹涌的朝堂。
朱厚熜的强硬表现,很快吸引了追随者。
新科进士张璁表示,朱厚熜继承的是皇统,而不是皇嗣,不一定非要让他当皇子。
何况,当年仁宗是早早地认了赵曙为养子,并把他接进皇宫抚养,而明孝宗既非朱厚熜之养父,也非直接从其手上接过皇位。
杨一清和王阳明,对张璁的见解纷纷表示赞同。
可把持朝政的终归是杨廷和一伙,朱厚熜势单力孤,终究不能仰仗张璁等人与之相抗。
朱厚熜开始先做试探,他将生母蒋氏从湖北老家接进了北京。
朱厚熜表示,要以太后之礼待之,杨廷和等人自然不能容忍。
只要承认了蒋氏是太后,就等于间接承认了朱祐杬是先皇。
朱厚熜毕竟是个孩子,他见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就开始大哭大闹。
朱厚熜向杨廷和等人表示,自己马上就辞职,跟着母亲回老家。
至此杨廷和只能先行妥协,同意对蒋氏行太后之礼。
人唯有自己强大,才能赢得天下,那些封疆大吏们眼见年少的朱厚熜如此刚勇,纷纷上疏对他表示支持。
朱厚熜也是越挫越勇,既然杨廷和等人对张璁和桂萼恨之入骨,那他偏要提拔他们。
嘉靖二年,张璁和桂萼,被朱厚熜委任为翰林学士,专门负责礼仪制度。
杨廷和眼见朱厚熜如此执拗,他也学起了朱厚熜,一言不合就辞职。
杨廷和本以为自己德高望重,在朝堂苦心经营多年,朱厚熜肯定力阻。
届时,朱厚熜就会对自己言听计从。
不料,当杨廷和提出“乞骸骨”后,朱厚熜竟然直接应允。
杨廷和致仕后,他的那些门生故吏们开始兴风作浪。
汪俊、郑本公、邹守益、张翀等各路高官要员,各带三五十名官员,齐齐阻挠朱厚熜立生父朱祐杬为皇考。
无奈的朱厚熜,先是对带头的几名官员进行了罚俸,而后将朱祐杬奉为“本生皇考恭穆献皇帝”,蒋氏为“本生母章圣皇太后”
所谓“本生”,代表朱厚熜只是承认了朱祐杬和蒋氏为自己生理学上的父母。
但他认朱佑樘为皇考的事实,并未改变。
朱厚熜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他追认了父亲朱祐杬为皇帝。
此事一出,朝野哗然,杨廷和的儿子杨慎,吏部左侍郎何孟春,以“坚守节操大义”为名,纠集了两百多名官员在左顺门外嚎啕大哭,请求朱厚熜改变旨意。
朱厚熜听见响动后,勒令他们“退朝”,可众人依旧是伏地不起。
忍无可忍的朱厚熜召来了锦衣卫,即刻逮捕了为首的八人。
紧接着,激动的官员们在左顺门前大肆擂鼓。
朱厚熜随即命令,将官阶低于五品的一百三十四人下大刑伺候,另外八十六名四品以上的官员停职检查。
为了以儆效尤,朱厚熜直接挑选了16名官员,在左顺门外杖毙。
自此以后,再无任何人敢提及兴献王封号之事,朱厚熜成了真正掌握实权的皇帝。
嘉靖三年,朱厚熜如愿给父亲上了尊号。
嘉靖十七年,朱厚熜又为父亲追尊了庙号,是为“睿宗”
在这一年,朱厚熜还做了一件令人瞠目结舌的事--为朱棣更改庙号。
所谓庙号,顾名思义就是在太庙里的称呼,唯有当过皇帝的人才配拥有庙号。
诸如唐高祖,唐太宗;宋太祖,宋太宗还有宋高宗,这都是庙号。
一般而言,创立基业者庙号为“祖”,其后人的庙号皆以“宗”称之。
但嘉靖十七年,朱厚熜把朱棣的庙号,从太宗改为了成祖。
这一个字的变动,背后却大有深意。
从表面上看,朱厚熜是在赞许朱棣的再造乾坤,其实则是朱厚熜在为其父亲朱祐杬进入太庙,做应有的铺垫。
朱家太庙的前殿为“享殿”,一共由九间房屋组成,每间房子里供奉着一名祖先。
朱元璋打下江山后,从自己的高祖父开始追封,将其封为明德祖;朱元璋的曾祖父朱四九为明懿祖;朱元璋的祖父朱初一是明熙祖;他的父亲朱世珍为明仁祖。
这些人都未曾当过皇帝,而朱元璋把他们请进太庙,颇有光宗耀祖之意。
然而,随着朱家当皇帝的人数越来越多,九间房子明显不够用。
于是,明懿祖、明熙祖、明仁祖,相继被请出了享殿,只留下明德祖、明太祖、明太宗、明仁宗、明宣宗、明英宗、明宪宗、明孝宗和明武宗。
朱厚熜的父亲朱祐杬若想顺理成章的进入享殿,则必须要再移出一位。
明德祖那是朱家的老祖宗,自然动不得。明太祖是大明江山的创立者,更不能将他移出。
自明太宗往后的几位,都与朱厚熜一脉相承,否定了他们就等于否定了自己。
朱厚熜思来想去,决定将明太宗改为明太祖。
如此一来,朱棣就能与朱元璋共享一殿,而空出来的那间,正好可以安置朱祐杬的牌位。
朱厚熜更改朱棣的庙号,是经过反复斟酌的。
首先,为朱棣的“乱臣贼子”正名。
朱棣是朱元璋的第四个儿子,朱元璋还在世时他就前往了封地。
后来,朱标去世,其子朱允炆从朱元璋手里继承皇位,意图进行削藩。
而朱棣以“清君侧”之名,一路从北平杀到了南京,朱允炆仓皇出逃,就此下落不明。
在很多人看来,朱棣这是实实在在的造反。
而朱厚熜把朱棣庙号里的“宗”,改成了“祖”,就意味着朱棣并非继承,而是自己建立下的功业,与朱元璋传给朱允炆的江山做出了分割。
其次,获得藩王支持。
明太宗变为明成祖,意味着他与朱元璋平起平坐。
朱厚熜这样做,其实是在拉拢藩王。
朱棣继位,燕王一脉才能开枝散叶,发展壮大。
如果不是朱棣,到朱厚熜时期大部分藩王,或许早已泯然众人矣。
因此,藩王们对朱棣这位祖宗很是感激,朱厚熜拔高朱棣的地位,就等于是向藩王们示好。
最后,朱棣是为朱祐杬让路的最佳人选。
如果不抬高朱棣,就要请出其他的先皇。
他们大多数人的功绩都不如朱棣,拔高其他人显然不适合。
朱棣是藩王上位,他朱厚熜也是藩王上位;朱棣是太祖皇帝的第四个儿子;朱厚熜的父亲朱祐杬则是明宪宗的第四个儿子。
总而言之,奉朱棣为“祖”,既不会引发朝堂纷争,也能巩固朱厚熜的执政合法权,还能让朱祐杬顺理成章的进入太庙。
对朱厚熜而言,简直是一举三得。